裴李岗，河南新郑市西北部一个看似普通的村庄，虽然没有巍峨的宫殿遗迹，但黄土之下却蕴藏着华夏文明初创期最本真、也最关键的印迹。

 

1977年，考古学家在村内发掘出我国重要的新石器时代文化——裴李岗文化。它的出现，不仅填补了中原地区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的空白，更向世人清晰揭示了近万年前中华农耕文明的奥秘。

 

裴李岗文化是新石器时代文化（图自图虫网）

 

文化发现

 

裴李岗文化因首次在裴李岗村发现并认定而得名，主要分布于黄河中游，具体范围以新郑为中心，东至河南东部，西至河南西部，南至大别山，北至太行山。

 

二十世纪五十年代，裴李岗村一带的农民在田野耕种时，陆续挖出一些石斧、石铲、石磨盘等，因不知为何物，便用作垒石、坐石或随处丢弃。

 

六十年代初，农民平整土地时再次出土大量石磨盘、石磨棒等物品，开始引起河南省考古界的注意。由于未知具体的考古学文化年代，考古界初步认定其为原始社会时期遗物。

 

1972年，裴李岗村修建提灌站，施工过程中挖掘出众多石器和陶器，引起考古界更大关注。他们笼统地称之为新石器时代遗物，暂时将该文化归入仰韶文化范畴。

 

裴李岗文化是中华文化的基石（图自图虫网）

 

直至1977年，考古工作者将裴李岗遗址发掘的八座墓葬，出土的石器、陶器等器物与仰韶文化时期的葬式、葬俗，出土的石器、陶器等器物进行对比，发现其特征不同，故正式确认裴李岗遗址所代表的是一处早于仰韶文化、具有独特面貌的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遗存。

 

此后，人们对裴李岗遗址又进行了多次发掘，并以此为基点，在更大范围内展开系统性的调查与发掘，一系列重要的同类遗址相继被发现，逐步揭开了裴李岗文化的神秘面纱。

 

农耕文明

 

裴李岗文化的时间跨度大约在距今9000年至7000年，是中国新石器时代文化序列中无可争议的重要早期阶段，黄河流域文明孕育的基石之一。

 

裴李岗文化拥有发达的农业，诸多遗址内都发现了大量的农业生产工具，如石铲、石斧、石镰、石磨盘、石磨棒等，加工技术令人惊叹。

 

其中，磨光石镰的形制与现代镰刀相似，有的刀刃上还带有细小、锋利的齿，有助于迅速割断农作物，提高效率。

 

此外，一些遗址中还发现了粟作和稻作等植物遗存，证实了粟和水稻的驯化；猪、狗、牛的骨骼遗存，则揭示了原始畜牧业的萌芽。

 

可见，当时的先民们于土地中播种，在圈栏中豢养，已经初步构筑起一个相对自给自足的小世界。

 

裴李岗文化是黄河文明的肇端（图自图虫网）

 

定居生活催生了稳定的聚落形态，村落初具规模，且已出现初步的规划理念。

 

从唐户、查海、贾湖等多个文化遗址的聚落形态来看，裴李岗文化时期的聚落整体呈现规模小、数量少的特征。聚落面积大都为数万平方米，由于年代久远，有些聚落延续时间较短，得以完整保存的聚落数量极少。

 

与此同时，多数聚落已经有了人为规划的痕迹。墓葬区与居住区之间具有明显的界限。房屋和墓葬可分为数个小组，每组房屋和墓葬的排列也较为整齐。

 

当然，彼时的房屋建设技术仍停留在较为原始的阶段，内部布局虽然简单，但也出现了一定的功能差异，相对集中且分工明确。

 

文化曙光

 

除了丰富多样的物质生活，裴李岗时代还拥有令人瞩目的文化精神，闪烁着早期文明之光。

 

在文字起源上，贾湖遗址出土的众多龟甲、陶、石、骨器等物品中，已发现有十余件刻画着符号。

 

这些符号有上下左右的对称和横平竖直的交叉，组成方式和殷墟甲骨文如出一辙，年代却早六千多年。一些古文字学家认为它与商代甲骨文具有渊源关系，或许可被视为最古老汉字的遗留。

 

在音乐艺术上，裴李岗文化曾发掘出骨笛、龟甲响器、埙等种类各异的乐器。其中，贾湖遗址出土的二十五支骨笛，是我国发现最早的吹奏乐器。有的迄今仍能吹奏出动人的曲调。

 

贾湖骨笛（图自图虫网）

 

在宗教信仰上，裴李岗时代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祭祀用品和祭祀遗迹。比如有些墓葬中随葬的精致骨笛、内装石子的龟甲以及牛骨叉形器等，均可能具有祭祀道具的属性。

 

此外，裴李岗遗址还出土了陶猪头、陶羊头和陶人头等雕塑艺术品。其体型虽小但制作精致，形象逼真，既展现了裴李岗人高超的艺术审美力，也为后来的彩陶艺术发展提供了重要借鉴。

 

中原腹地，沃野千里，黄河水缓缓流淌，滋养着这片古老的土地。悠久的裴李岗文化便在此生根发芽，孕育出华夏文明的曙光，成为中华民族永恒的文化记忆。

 

 

来源: 中国社会科学报 新华社 河南日报 中国考古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