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是“千峰碧波翠色来”里那抹美轮美奂的天青色，是“似玉、非玉、而胜玉”中巧夺天工的碧玉佳品，是“开片宛若蝉翼纹”又灿若星辰的妙笔之作......自它一出世，便打破了唐朝所推崇的“南青北白”格局，一举成为中国青瓷发展史上划时代的重要标志。

 

它，就是汝窑。

 

汝窑，位居宋代“汝、官、哥、钧、定”五大名窑之首，在中国陶瓷史上素有“汝窑为魁”之美誉，古往今来都有许多人痴迷于它，不得自拔。

 

汝窑天青釉盘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 

兴盛二十余载

 

相传，汝窑的诞生，源于一个梦。

 

一日，宋徽宗梦见大雨乍停、天空将晴之景。云破天开，碧空中透着一抹令人神迷的青色，分外清丽。梦醒后，宋徽宗对所见之色念念不忘，下传旨意“雨过天青云破处，这般颜色做将来”，要求工匠烧造出如梦的天青色瓷器。

 

无数的能工巧匠跃跃欲试，最终河南汝州的工匠拔得头筹，烧制出了此后名满天下的汝窑。

 

当然，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汝窑传言，为汝窑的魅力增添了些许浪漫气息。

 

1986年底，考古工作者在与临汝相邻的宝丰县大营镇清凉寺发现了汝窑窑址，并出土了宫廷使用的完整瓷器22件，从而揭开了汝窑之谜。

 

汝窑天青釉三足樽承盘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 

汝窑，是宋代为满足宫廷特殊需要而设立的窑场，又称为汝官窑。因窑址位于宋时河南汝州境内而得名，今河南省汝州市张公巷和宝丰县大营镇清凉寺村均发现汝窑烧造。

 

汝窑始烧于盛唐，盛名于北宋，衰败于南宋，烧造历史前后仅有二十余年。

 

盛唐时期，汝州所辖临汝、宝丰、鲁山等地有着丰厚的陶土资源，大量的制瓷原料分布于此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，为汝州的陶瓷生产提供了有利条件。汝州人民在一次制作陶器时，意外烧造出了不同以往的产品。经过一次次摸索与改进，汝州制瓷的水平愈发成熟。

 

到了北宋，陶瓷工艺达到了空前精湛的水平。汝州各地古窑，一片“汝河两岸百里景观，处处炉火连天”的繁荣景象。鼎盛时，汝州的窑炉有300多处，影响范围也随之扩展，成为北宋烧造青瓷中心。在越窑渐衰后，官府顺势在汝州设窑场，其产品称之为“汝窑”，主要供宫中御用，少有御退之件，方许流转民间出卖。

 

北宋末年，长期的兵灾战祸，不少汝窑被摧毁，技艺渐渐失传。到南宋时，汝窑瓷器已呈“近尤难得”之势，很难再见精巧素雅的天青色瓷器。

 

历代青瓷 汝窑为冠

 

明代学者高濂曾在著述《燕闲清赏笺》中提及：“汝窑，余尝见之，实为玛瑙末入釉，汁水莹厚如堆脂，然汁中棕眼隐若蟹爪，其釉色有天青、粉青，还有葱绿和天蓝等。粉青为上，天蓝弥足珍贵。有‘雨过天晴云破处’之称誉，釉面可视碧玉，也不为过。所有历代青瓷应以汝窑为冠。”

汝窑天青釉圆洗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 

汝窑“夺冠”的原因之一，在于它独有的釉色——“青如天，面如玉，晨星稀，蝉翼纹”。汝窑创造性地以玛瑙入釉，使其釉色青中带绿。其中，天青、粉青、天蓝等色较多，也有豆绿、青绿、月白、桔皮纹等釉色。汝窑的釉面细腻柔和，纯净如玉，釉体透亮，多呈乳浊或结晶状。

 

在不同的光照和角度下，汝瓷的颜色也有所不同。光强时，青中泛黄，恰似远边天空隐匿的金色阳光；光弱时，青中偏绿，犹如一弯清澈的湖水映入眼前。用放大镜观察，还可见釉面寥若晨星的稀疏气泡，散落镶嵌在釉层的不同断面中。

 

最为人惊叹的是汝瓷釉面上那细如蝉翼的开片纹。这种纹路，原本是器物在高温焙烧下产生的一种开裂缺陷，经由汝州匠师艺术的创作手法，转换成自然得体的装饰。开裂的纹路，似有似无，深浅交织叠错，恰到好处，颇有层次感。

北宋汝窑盘（图自上海博物馆）

 

如此的佳作，成型实属不易。

 

汝窑采用传统手工制作陶瓷的方法，制作一个陶瓷的工序足足有13道，包括淘泥、摞泥、拉坯、印坯、修坯、捺水、画坯、上釉、烧窑、成瓷、成瓷缺陷的修补等。

 

为达到瓷器底部拥有完整釉色的效果，汝窑还采用了满釉支烧法，即将底部的釉裹起来，用垫圈和支钉垫起，将其架在空中烧。烧制后，在瓷器底部可见如芝麻状的支钉痕，三、五、七数居多，痕迹很浅，俗称“芝麻钉”“栗米钉”。

 

珍贵之宝 无法超越

 

在瓷器的温润秀美之外，汝窑还带有一种哲学思辨的艺术审美。

 

先人发明陶瓷器物多是为了生活便利，但随着社会的发展，世人为陶瓷注入了更多的精神内涵。在文化、艺术繁荣发展的宋朝背景下，汝窑映射着温婉细腻的风气，一度成为人们美好精神面貌的艺术表达。

 

宋以后的各朝各代，为重现汝窑的美，仿制之作层出不穷，却无一物能够超越当盛之际的汝窑。清朝时期，景德镇御窑场曾奉旨仿造汝窑，反复试烧，终不成功。乾隆皇帝对此不禁感叹：“仿汝不似汝”。

 

景德镇窑仿汝釉花囊（图自上海博物馆）

 

如今，流传存世的汝瓷产品尤为稀少，全世界现仅存67件半，分别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、台北故宫博物院、上海博物馆等知名博物馆，少余件由私人典藏。但众人对汝瓷的追捧，并不亚于古代。在收藏界，常戏称“纵有家财万贯，不如汝瓷一片”。

 

1992年，一件直径8厘米的汝窑小盘，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的拍卖会上以154万美元成交。之后，在香港的一次拍卖会上，一件汝窑三牺尊创下5000万港元的高价。2012年，香港苏富比举行的“中国瓷器及工艺品”拍卖会，有900年历史的“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”经过34口叫价，最终以天价2.0786亿港元成交，刷新宋瓷世界拍卖纪录。

 

盛极一时的汝瓷，虽如昙花，绽放不过几十年，但它的美一直留存于中国陶瓷史中，世人亦不枉此番绝色，这便足矣。

 

 

来源: 中国金融杂志、澎湃新闻、腾讯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