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朝名相众多，有犯颜直谏的魏征，有足智多谋的房玄龄，有嫉恶如仇的狄仁杰……还有一位却因绘画成就太高，容易让人忽略其宰相身份，他就是韩滉。

说起韩滉，今人首先想起的就是他留下的那幅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《五牛图》。事实上，韩滉是画家，也是政治家，是唐朝宰相，更是挽狂澜于既倒的一代名臣。

官至宰相的名臣

韩滉出生于簪缨世家，父亲韩休在唐玄宗时拜相，后官至太子太师。受良好家风的影响，韩滉从小“贞介好学”，严于律己。

韩滉以门荫入仕，所处的肃宗、代宗、德宗三朝整治混乱、财政匮乏，是唐代比较黑暗的时期。在这一背景下，韩滉一生都清廉勤勉，竭尽所能地挽救大唐颓势。

自唐肃宗以来，各地征收赋税没有法度，仓库出入物资没有章法，种种弊端造成了国家财政空虚。韩滉任户部侍郎、兼管度支事务之时，对赋税的收缴颇有一番心得。他精通文簿登记事务，制定税赋收支法规，严格要求部下。

韩滉画像（宋/程怀立）

巧的是，新的财政制度颁布之后的几年，连年丰收，边境无患，国家仓库立刻充盈起来。

后来，韩滉被外放，任润州刺史、镇海军节度使、浙江东西道观察使等职。虽时局混乱，但这些地方在韩滉的治理下，百姓安于生产，平均租税，清平安定。

对李唐王朝来说，韩滉最大的功绩在于“泾原兵变”上的作为，可谓是有“救命之恩”。783年，泾原士兵兵变，攻陷长安，唐德宗仓皇出逃到奉天（今陕西乾县）。

韩滉得知消息后，一边封闭关口和桥梁，一边修筑石头城，开凿水井，囤积粮食。不仅为德宗顺利出逃南渡长江做准备，同时也加强自己的防御力量，用以抵抗来犯的叛军。

在五万叛军围攻宁陵，引河水灌城的紧急之时，又是韩滉率军救援解围，稳定了当时几欲崩盘之态势。平乱之际，韩滉源源不断地将江淮地区的粮食、布帛运到朝廷所在之处，尽心尽力地做着后勤保障工作。

凭借着完靖东南之功，韩滉深受德宗信任，加同平章事，正式拜相，又于次年封晋国公。可惜的是，仕途走到顶峰没多久，韩滉就去世了，获赠太傅，谥号“忠肃”。

田园风俗画的专家

唐代是中国绘画史的一个高峰，阎立本、吴道子、张萱等绘画大家相继涌现。在他们的影响下，当时的画家多作以宗教、宫廷为题材的人物画，不屑于将牛羊、村田乡野、农夫牧童等田家风俗事物作为绘画的题材。

而作为一朝宰相，韩滉舍贵族宴乐声色而求诸于田家风俗景物，将绘画题材转向农家生活的拓展，关注田家的悲欢。描绘农家事物、风俗人物和表现农家生产、生活场面的田园风俗画在韩滉绘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，南宋陆游赞其画：“每见村童牧牛于风林烟草之间，便觉身在图画，起辞官归里之望。”

《五牛图》局部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各种农家事务的元素中，韩滉的牛羊画的最佳。宋代《宣和画谱》说其画牛“落笔绝人，然世罕得”；赵孟頫称为“稀世名笔”，又有清代画家钱维成将韩滉与韩干并称为“牛马专家”……

《宣和画谱》所载韩滉著有《李德裕见客图》《尧民击壤图》《田家风俗图》等画迹36件，有半数以上都是以田家风俗为题材。可惜的是，除《五牛图》外皆不传于世。

今人看来，韩滉在农村生活和田家风物的描绘中，记录着农家生活的喜怒哀乐，寄予着对广大穷苦百姓的深切同情，并从中发现一种农家生活质朴自然的美，在怡然自乐中蕴含着一种恬淡闲适的情调。

可以说，韩滉开创了田园风俗绘画的先声，并深深影响了戴嵩、李渐、张符等一批以田园风俗为题材的画家的创作。而田园风俗绘画派的崛起，意味着绘画开始走下宗教化的“神坛”，往世俗化方向不断倾斜。

《五牛图》的坎坷

韩滉唯一传世画作《五牛图》，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，是少数几件唐代传世纸绢画作品真迹之一，也是现存最古的纸本中国画。

不过，《五牛图》曾在战乱中流失海外，能再度回国实属不易。

《五牛图》问世后，一直流传有序，于乾隆年间流入宫廷。1900年，八国联军洗劫紫禁城，《五牛图》被劫出国外，从此杳无音讯。

《五牛图》局部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几经辗转后，《五牛图》流落至香港藏家手中，并面临着被拍卖的命运。就在这时，一位爱国人士给周恩来总理写信，告知《五牛图》的消息，希望中央政府出资尽快收回国宝。

周总理相当重视此事，立即给文化部下达指示：若是真迹，不惜一切代价购回。此后，文化部组织专家赴港，鉴定《五牛图》确系真迹，以6万港元将画作购回。

名画虽然回归祖国，但经历了颠沛流离，画面上蒙满了尘垢，伤痕累累，更有大小洞蚀数百处。1977年1月28日，《五牛图》卷被送到故宫博物院，由裱画专家孙承枝先生主持修复。八个月后，修复如新的《五牛图》再次展现于世人眼前。

相传，《五牛图》是韩滉在出游时目睹田间耕牛图景所画。他看到几头耕牛在低头食草，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笛，逍遥自得。远处又见一头耕牛翘首而奔，另有几头耕牛纵趾鸣叫。

韩滉遂命随从取出纸笔，全神贯注地速写出一幅幅耕牛图景。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修改，终于绘出状貌各异的五头牛，取名为《五牛图》。

《五牛图》局部（图自故宫博物院）

《五牛图》中的五头牛“从右至左”一字排开，各具状貌姿态互异。一荆棵蹭痒，一翘首前仰，一纵峙而鸣，一回首舐舌，一络首而立。整幅画面除最后右侧有一小树除外，没有其他的背景，每头牛可独立成章。

韩滉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牛的骨骼转折，筋肉缠裹，笔法老练流畅，线条富有力度和精确的艺术表现力。牛头部与口鼻处的根根细毛，更是笔笔入微。

总的来说，韩滉以淳朴的画风和精湛的艺术技巧，表现了唐代画牛所达到的最高水平。

千年匆匆而过，宰相韩滉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，但“画家韩滉”却随着《五牛图》而依旧被世人铭记着。

 

 

来源: 广州日报 新华网